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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F4-EP1：黑桃国王（5）

    【工程师开始设计装备时，其实并不确切知道自己想设计什么。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每个环节该怎么搞，装备早就在立项前造完了。这就像跳进水里游泳一样，每一步都决定着下一步，执行力先于意愿。】——谢尔盖·孔达科夫，1967年。

    ……

    飞驰在沙漠中的装甲车毫无预兆地进行了急刹车，掀起了大片大片的沙尘。还没等它停稳，位于装甲车后方的车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个浑身上线遍布深紫色金属状晶体的黑人孩子随之被踢出了装甲车、在炽热的沙地上一连打了十几个滚才勉强停下来。摔得遍体鳞伤的黑人少年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只见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跳下装甲车，将各自手中步枪的枪口对准了他。

    走在这些士兵前列的，是队伍中负责指挥埃及士兵的鲁卜少尉，他在队伍出发前主动要求协助麦克尼尔看管一部分俘虏（其中有些俘虏正是由他的部下抓获并转交给麦克尼尔的）。从马特鲁到锡瓦绿洲的路途不算太遥远，就算这些被天启病毒感染的少年兵和儿童兵们的病情在途中恶化，想必他们也能勉强支撑到队伍抵达目的地——但鲁卜少尉的乐观估计很快就被俘虏们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的病情击败了。车队还没有触及锡瓦绿洲，他便不得不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做好击毙最后一名俘虏的准备。

    “别开枪……不要开枪！我还有救，我……我现在清醒得很！”被丢下装甲车的黑人少年兵显然也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场，手无寸铁又不能像狂暴化的钢皮病患者那样把天启病毒赋予他们的劣势转变为优势的他只得绝望地站在原地乞求鲁卜少尉等人放自己一马，“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麦克尼尔麾下的美军士兵们大多听不懂阿拉伯语，而鲁卜少尉的部下们则更熟悉埃及本地的口音——对于他们而言，眼前这个黑人少年兵那口音怪异的阿拉伯语听上去和似是而非的波斯语或更加遥远的乌尔都语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就在上个月，这些受了他人指使混入马特鲁、制造了马特鲁惨案的少年兵们还在盐洞设施内与他们为敌，当时冒着生命危险尽力将其中一些少年兵抓获的埃及士兵们可没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半点动摇或是担惊受怕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在这里贸然击毙一名三期钢皮病患者会给日后不凑巧地从附近经过的当地人带来麻烦进而又给埃及军队增加隐患，鲁卜少尉和他的部下们恐怕早就开枪了。

    “长官，也许我们该保持克制。不然，我们会在抵达锡瓦绿洲之前被迫杀死所有俘虏，到那时也就没人能给我们提供情报了。”虽说埃及士兵们对这些需要为马特鲁市民们的死付出代价的少年兵们缺乏多余的同情，他们仍牢记着造访锡瓦绿洲的使命。在UN维和部队中起主导作用的美军以及埃及军队更关注马特鲁市区周边的善后工作，眼下或许也只有麦克尼尔的部队对于找出策划袭击的幕后主使感兴趣。“既然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还算稳定，不如……”

    “不，我认为他的情绪一点都不稳定，你看他已经激动得开始说胡话了。”鲁卜少尉一向不愿杀人取乐，但他可不敢拿自己和战友们的生命担保眼前这名身上的病毒结晶体还在以肉眼可见的明显趋势生长着的黑人少年兵不会在下一秒就狂暴化、成为和好莱坞过去热门题材电影中的丧尸无异的怪物。“准备开火。”

    见埃及士兵们步步紧逼，并无武器在手的黑人少年兵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上最有威胁的【武器】。自小过惯了刀口舔血日子的老资格雇佣兵，此刻的反应却与远在世界另一头那些成长于温室中的同龄人无异。趁埃及士兵们还没下定决心，尚未被天启病毒结晶完全吞噬的黑人少年兵拔腿就跑，遗憾的是子弹跑得比他更快。转眼间就被子弹追上了的俘虏轰然倒地，又在沙尘中接连打了几个滚才一动不动地向下卧倒在尘土中。

    鲁卜少尉又朝着倒地不起的黑人少年兵开了几枪，不过匍匐在地的躯体仍完好无损地留在原地，并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完全转变为天启病毒结晶、而后自行碎裂并消失在空气中。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把收拾残局的工作丢给了手下的士兵，不幸得到这一差事的士兵也只得垂头丧气地向着黑人少年兵倒地的位置走去：遍布体表和体内的天启病毒结晶在使钢皮病患者每时每刻都承受着痛苦的同时，也降低了他们因外伤而死的概率，经常负责镇压集体狂暴化钢皮病患者的士兵对此深有体会。

    虽然国际卫生组织的专家们早已指出钢皮病患者死亡后四散的天启病毒结晶同样能够使健康人感染，由于缺乏有效的药物和控制手段，明知在某地消灭钢皮病患者只会增加附近无防护居民感染概率的UN维和部队也只得尝试着通过发放更多防护服和医疗物资以帮助当地人避免接触天启病毒。有着防护服的保护就不必担心自己被感染——抱着这样的心态大摇大摆地走向黑人少年兵的埃及士兵没料到自己眼中半死不活的敌人会忽然起身扑向自己。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另一枚来自远方的子弹精准地从不受天启病毒结晶保护的眼眶位置射入、贯穿了敌人的头颅，并将其撕碎。

    “有些事，没必要弄得这样麻烦。”麦克尼尔放下反器材步枪，将步枪丢给一旁等候的士官，自己则上前数落起鲁卜少尉来，“我们一般都会直接把尸体炸毁，而不是让人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去处理它。”

    “人命关天，但弹药毕竟是廉价的，嗯？”鲁卜少尉不服气地哼着，“我们没有办法像你们一样随心所欲地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善后，少校。也请你理解我们的难处。”

    “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案。现在的UN维和部队，受限于各国军队后勤供应状况、军人受训练程度不一，因而在使用武力手段控制钢皮病疫情蔓延方面的作用还远不如预期。如果只把具体执行任务交给专业的军队、其他国家仅负责提供资金和力所能及范围内的必要物资，情况或许就会好转的。”麦克尼尔一本正经地对面无表情的鲁卜少尉说，若是像鲁卜少尉这样自愿加入UN维和部队的军人同意接受合众国指挥，那么UN维和部队各行其是、指挥系统不统一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我们正在世界各地试行这样的措施，GHQ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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